内容提要 本文从信息结构及其语言表达形式两个层面，对中国英语专业硕士学位论文题名和英语本族语者硕士学位论文题名进行比对研究，旨在探讨中国硕士学位论文在题名使用上的信息结构及其语言表现特征。研究结果发现，两组学生赋予研究主题和研究设计同样的学术地位，但中国学生更倾向于强调自己研究方法的合理性和科学性，而本族语者更多表明自己的研究目的。在语言表达手段方面，中国学生普遍过分依赖翻译手段，信息表达中存在较为严重的中式英语成分和表达手段单一等现象。建议在教学过程中强调语类理念和学术语篇的跨文化性质，不断提高学生培养质量。 关键词 硕士学位论文 题名 信息特征 一、引言 随着科学计量学和特殊用途英语领域新兴的“题名学”（Titleology）的诞生，①学术题名与论文内容以及论文引用率的关系等问题已引起一些领域学者的关注。特殊用途英语领域关注学术题名的语言学特征以及跨学科和跨语类差异，②科学计量学则更多研究学术题名类型、结构、长度以及信息量对论文引用率和期刊影响因子的影响。③然而，学术题名的研究目前仍未涉及用英语写作的非本族语研究生所撰写的学位论文的题名。本文拟从信息结构及其语言表达形式两个层面对中国英语专业硕士学位论文题名和美国、加拿大高校学生硕士学位论文题名进行对比（下文分别称“中国英语专业硕士论文”和“本族语者硕士论文”），探讨中国英语专业硕士学位论文在题名使用上的语用特点，以期对学位论文的撰写和指导有所帮助，从而提高英语专业学位论文质量。 二、语料、研究方法及题名信息结构分类 本文的研究语料为随机抽取的1000条硕士学位论文题名，其中中国学生撰写的学位论文来源于中国知网“中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对照语料来源于Pro Quest Dissertations and Theses（PQDT）数据库。由于学术题名的语言学特征具有较大的跨学科差异，本研究将语料的性质限定在“写作研究”领域，对搜索结果按照论文内容进行一一筛选，排除了文学、社会学、心理学等领域的论文，最终选取两个学位论文数据库中写作研究学位论文各500篇。 本研究首先确定两组语料中的论文题名所包含的信息单元以及其在论文表中的组合情况，然后对两组学生在表达每种信息单元时所使用的词汇句法手段进行比较。 Goodman等人 Goodman， R. A.， S. B. Thacker and P. Z. Siegel， “What’s in a Title？ A Descriptive Study of Article Titles in Peer-reviewed Medical Journals，” Science Editor， no.3， 2001， pp.75～78. 和Siegel等人 Siegel， P. Z.， S. B. Thacker， R. A. Goodman and C. Gillespie，“Titles of Articles in Peer-reviewed Journals Lack Information on Study Design： A Structured Review of Contributions to Four Leading Medical Journals， 1995 and 2001，” Science Editor， no.6， 2006，pp.183～185.在各自对医学期刊论文的题名研究中，按照题名的信息内容把题名分为五类：“主题型”（topic only），方法/设计型（methods/design），项目型（dataset），结果型（results）和结论型（conclusions）。Gesuato Gesuato， S.， “Encoding of Information in Titles： Academic Practices Across Four Genres in Linguistics，” in C. Taylor， eds.， Ecolingua： The Role of E-corpora in Translation and Language Learning， Trieste： Publisher EUT， 2008， pp.127～157.发现语言学领域的学术题名一般涉及研究的语境（context）和研究本身（research），还进一步把题名按照地点、语言、使用者、文本等内容进行分类。有两部分构成的复合题名的分类则较为复杂：Swales和Feak Swales， J. M. and C. B. Feak， Academic Writing for Graduate Students： Essential Tasks and Skills， Ann Arbor：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 1994.将其分为问题/方案型（problem-solution），一般/具体型（general-specific），主题/方法型（topic-method）和主题/副题型（major-minor）。 本研究的目的在于考查中国英语专业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题名中所体现出的与自己的研究相关的信息，结合上述学者对复合题名信息结构的研究，把论文题名中的信息内容分为研究目的、研究类型、研究设计和研究结论四个单元。 研究目的指题名中表明论文研究目的的成分，常用的语言手段包括effect，impact，influence等词汇和疑问句等句法形式。例如： [1]The Effects of Graphic Organizers on Third Grade Students’ Narrative Writing [2]Does Data-driven Learning Lead to Better Academic Writing？ 研究类型指题名中使用的表明研究类别的成分。此类成分一般包括case study，empirical research，corpus-based study等。 [3]A Case Study of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Use of Lexical Chunks and College English Writing [4]Comic Strip Writing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Identity： a Qualitative Study on the Writing Practices of the Grade Seven and Eight Students from an Urban Centre in Ontario 研究设计指题名中使用的体现论文研究设计的内容，表达手段一般为“V-ing短语/名词短语 + 表示目的的不定式短语/介词for短语”，“by +动词-ing短语/名词短语”或者applying/application等标志。例如： [5]The Application of Writing Materials Evaluation Framework to Three EFL Writing Textbooks for English Majors [6]Using Task-based Writing Instruction to Provide Differentiated Instruction to English Language Learners 研究结论指题名中体现作者所得出的结论的成分。这种题名一般以复合题名或者陈述句形式出现。例如： [7]It’s Time to Tune Up Your Writing [8]The Canons of Rhetoric： a Foundation for Writing Instruction 三、研究分析与结果 1.信息结构 从统计结果来看，中国学生和本族语者论文题名中包含的信息单元数量分别为892和887，相差无几，说明两组题名的信息量相当。这主要是因为两组语料中题名的长度（13.65 vs. 13.25）和题名中所包含的实词数量（4，641 vs. 4，678）相当。 就具体信息单元而言，如表2所示，中国学生和本族语者论文题名除了在表述研究主题（100% vs. 996%）和研究设计上区别较小之外（26.4% vs. 29.2%），在研究类型、研究目的和研究结论方面均表现出较大的差异。中国学生在题名中说明研究类型的论文数约占1/3（32.2%），而此类本族语者论文题名仅占到14.8%，说明中国学生更倾向于强调自己研究方法的合理性和科学性。本族语者更多表明自己的研究目的（32.2%），中国学生表明研究目的的数量只占到21.8%。在本族语者论文语料中，有8篇论文表明研究结论，均为复合题名，而中国学生论文题名中无此类题名出现。 从题名中的信息单元组合来看，如图1所示，仅表明研究主题而不涉及研究类型、研究目的、研究方法和研究结论的题名在中国学生和本族语者论文中均为第一位，占总数的1/3左右。此类题名可以为“名词短语+ and + 名词短语”或“名词短语+介词短语”结构，也可以以复合题名的形式出现。由于and语用功能较为复杂，读者并不能仅仅从题名中了解论文具体的研究目的。尽管复合题名一般较长，但不少复合题名要么刻意激发读者阅读兴趣，要么仅表明主题的大小范围（即所谓的“普遍/具体”或“具体/普遍”模式）。例如： [9]First-year Composition and Writing Center Usage [10]The Rhetoric of Remediation： Metaphor and Context in SDSU Writing Center Discourse 在包含两个或两个以上信息单元的题名中，中国学生除了研究主题外更倾向于表现自己研究的类型、目的和设计，所占比例均约占到20%左右，而本族语者更多注重研究的目的（24.6%）和设计（23.2%）。下面的例[11]和[12]以及[13]和[14]分别为中国学生和本族语者论文题名常见的类型： [11]A Contrastive Analysis of Syntactic Transfer in College English Writing（主题+类型） [12]On the Effects of Chinese and English Language Habits on ESL Writing（主题+目的） [13]The Research of Integrating the Language Skills in the Interactive English Writing Teaching in a Junior Middle School（主题+设计） [14]The Relationships among Writing Self-Efficacy， Writing Goal Orientation， Learning Strategies， and Writing Achievement（主题+目的） 2.信息表达手段 （1）研究设计 按照两组学术题名中常见的研究设计的表达手段，我们对两组题名中使用的四种表达形式，即application of +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简称“design_appil”），V-ing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简称“design_V-ing”），use of +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简称“design_use”）以及study of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简称“design_study”）作了统计，以考查两组学生在词汇句法使用上的特点。例如： [15]A Research of the Application of the Schema Theory to Improving the Writing Ability of Non-English Majors with Low Proficiency [16]“How Do I Start？” Using T-chart Graphic Organizers to Improve Structure and Organization in Persuasive Writing [17]The Use of Graphic Organizers in the Writing Process in 9th Grade World History Class [18]An Experimental Study on the Lexical Approach to College English Writing Proficiency 从统计结果来看，中国学生在题名中表达研究设计时，主要使用名词application，动词-ing形式以及“study of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三种手段，其总和占到所有表达手段的近90%，说明中国学生在语言表达上的手段比较单一。而本族语者主要使用V-ing结构（58.9%）和名词use（8.9%），约1/3还使用其他手段（如“名词短语+ as +名词短语”等），可见其形式更加多样。 中国学生所使用的“application of +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和“study of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两种表达形式占到67.4%，但在本族语者语料中仅出现2例此类形式，说明这两种题名形式颇具中式英语色彩。 我们进一步分析具体词汇的使用情况，发现中国学生所使用的28例包含V-ing形式的题名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包括improving（9），applying（7），integrating（3）和 using（3），占到75%。相反，本族语者题名中除了using（25），improving（6），teaching（5）和implementing（3）占到此类用法的约45%之外，在其余55%的题名中还使用了如developing，incorporating，promoting，including等，且每个词的使用频率不超过2次。这种现象一方面说明本族语者在题名中表达研究设计内容时多使用using和use（共出现36次），另一方面也说明本族语者在使用此类词汇上所表现出的灵活性和多样性。 还有个明显的对比是，中国学生题名中包含use和using这两种形式的题名数只有6例。在表达同样语用功能时，中国学生主要依赖application（68）和applying（7），其出现频率占到体现研究设计题名总数的近57%，也就是中国学生题名总数的15%。而本族语者的题名中，使用application（2）和applying（1）的题名数仅有3例，说明他们并非英文学术题名语类中的常见用语。不难发现，中国学生题名中普遍使用的application基本上源于汉语题名中的“应用”二字。 （2）研究类型 从表2看到，中国学生论文题名中体现研究类型的比例是本族语者的两倍之多，但我们发现中国学生在表达这一内容时所使用的句法手段较为单一。我们对两个题名语料中所使用的表明研究类型的词empirical，experimental，corpus-based，contrastive，comparative等做了统计（统计中我们视表达研究类型的名词comparison和experiment为comparative study和experimental study）。 从统计结果来看，中国学生在题名中表达研究设计时，主要使用名词application，动词-ing形式以及“study of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三种手段，其总和占到所有表达手段的近90%，说明中国学生在语言表达上的手段比较单一。而本族语者主要使用V-ing结构（58.9%）和名词use（8.9%），约1/3还使用其他手段（如“名词短语+ as +名词短语”等），可见其形式更加多样。 中国学生所使用的“application of +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和“study of +名词（教学方法或理论）+ 介词”两种表达形式占到67.4%，但在本族语者语料中仅出现2例此类形式，说明这两种题名形式颇具中式英语色彩。 我们进一步分析具体词汇的使用情况，发现中国学生所使用的28例包含V-ing形式的题名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包括improving（9），applying（7），integrating（3）和 using（3），占到75%。相反，本族语者题名中除了using（25），improving（6），teaching（5）和implementing（3）占到此类用法的约45%之外，在其余55%的题名中还使用了如developing，incorporating，promoting，including等，且每个词的使用频率不超过2次。这种现象一方面说明本族语者在题名中表达研究设计内容时多使用using和use（共出现36次），另一方面也说明本族语者在使用此类词汇上所表现出的灵活性和多样性。 还有个明显的对比是，中国学生题名中包含use和using这两种形式的题名数只有6例。在表达同样语用功能时，中国学生主要依赖application（68）和applying（7），其出现频率占到体现研究设计题名总数的近57%，也就是中国学生题名总数的15%。而本族语者的题名中，使用application（2）和applying（1）的题名数仅有3例，说明他们并非英文学术题名语类中的常见用语。不难发现，中国学生题名中普遍使用的application基本上源于汉语题名中的“应用”二字。 （2）研究类型 从表2看到，中国学生论文题名中体现研究类型的比例是本族语者的两倍之多，但我们发现中国学生在表达这一内容时所使用的句法手段较为单一。我们对两个题名语料中所使用的表明研究类型的词empirical，experimental，corpus-based，contrastive，comparative等做了统计（统计中我们视表达研究类型的名词comparison和experiment为comparative study和experimental study）。 表5为这几种表达形式在两组语料中的使用情况。在表达研究目的用词上面，中国学生和本族语者都首选effect，influence，impact这一类词，但中国学生对此类词更加青睐，使用频率超出本族语者20%之多。例如，下列题名在两组题名中均较为常见（但不少中国学生往往在题名中增加介词on，a study of或者an empirical/experimental study等冗余成分）： [34]The Impact of Formulaic Writing on Performance and Attitudes of Writing Students [35]An Experimental Study of the Effect of Application of Cooperative Learning Theory on Process-Genre Writing Teaching Approach in College English 在疑问形式作为表达手段方面，有超过11%的本族语者使用此类形式，而中国学生题名中仅出现1例。这主要是由于受汉语题名结构的影响，题名中很少使用完整句子形式的题名和复合题名所致。 同时可以看出，在中国学生题名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三种表达手段的频率接近96%，而在本族语者题名中占前三位的手段不到70%，说明中国学生表达手段单一，而本族语者所使用的表达形式则较为多样。本族语者题名中有超过20%使用了其他的表达形式，如evaluate及其名词和V-ing形式： [36]A Pilot Study to Evaluate the Writing Skills of French Immersion Students at the Grade Nine Level in Newfoundland and Labrador [37]A Matter of Degrees： an Evaluation of Instructor Concept of Writing Effectiveness in an Adult Accelerated Degree Completion Program [38]Generality of Treatment Effects： Evaluating Elementary-aged Students' Abilities to Generalize and Maintain Fluency Gains of a Performance Feedback Writing Intervention 四、启示与结论 本文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学生和本族语者硕士学位论文题名包含信息量相当，但论文题名在信息结构及其语言表达手段选择上存在较为明显的差异。尽管两组学生赋予研究主题和研究设计同样的重要性，但中国学生更倾向于强调自己研究方法的合理性和科学性，而本族语者更多表明自己的研究目的。在语言表达手段方面，两组学生题名差别显著：（1）研究设计表达方面，中国学生多使用application等名词，而本族语者则倾向于使用V-ing形式；在表达研究类型方面，大部分中国学生表明自己的研究为“实证研究”“实验研究”或“基于语料库的研究”，但鲜有本族语者如此；在表达研究目的方面，两组学生均把effect/impact/influence等词作为首选，但本族语者所使用的名词role/value of和疑问形式几乎无中国学生使用。（2）和本族语者语言的灵活性和多样性相比，中国学生在句式和用词的选择上过分单一，显示出语言运用能力的不足。 尽管英语本族语国家的硕士研究生的学术写作水平与相应研究领域的专家学者尚有一定差距， Rmer， U.， “English in Academia： Does Nativeness Matter？” Anglistik：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glish Studies， no.2， 2009， pp.89～100.但本研究对中国硕士学位论文和本族语者学位论文的对比对中国的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的撰写和指导不无借鉴和启示。 首先，我们要树立研究生对语类的认识。就学术题名而言，信息结构和句法结构的选择及其语言表达形式，甚至标点符号的使用均体现了一个题名的学术性程度。 其次，语类具有较强的跨语言和跨学科差异。汉语学术题名和英文学术题名在信息结构和句法结构上具有较大的差异。我们在论文写作中，要避免简单地把汉语题名翻译为英文，否则汉语题名的特征会迁移进入翻译的英文题名之中，形成中式英语。我们在本文中看到，有些中国学生题名的信息结构和句法表达，尽管并不存在多少语法错误，但在本族语者的题名中却很难看到。换句话说，这些题名因缺少了英文题名的语类特征，很难成为一个“有效的题名”。 Anthony， L.，“Characteristic Features of Research Article Titles in Computer Science，” IEEE Transactions on Professional Communication， no.3， 2001， p.192.
